◎ 彭坚
十月的太阳,也许是一年中最深情的阳光了。暖烘烘,绵而长,不愠不火,让你暖洋洋,舒服服地敞开胸襟,恨不得躺在草坪上睡上一大觉,追着太阳从早走到黑。
我曾在诗经广场的绿茵上仰天“大”睡,在一习凉风中乍醒,已天近黄昏,西边的火烧云耀得刺眼,云彩翻滚,波诡云谲,时而万马嘶鸣,金戈狼烟,时而海市蜃楼,碧波万顷。轰隆隆,几声响脆生生地从天边滚来,紧接着,咯嚓嚓,一阵闪光灯电击般痉挛地扯起来,仿佛要把天幕撕破一角,于是天上好像滴下了什么东西,地上、草上变得湿润起来,胸前凉湿湿地,定晴一看,有一团水渍,大概,可能,也许是鼾水吧,我想。睡得真香啊!
对于长期睡不好觉的人来说,鼾和鼾水是极其奢侈的东西,一生或许都数得清次数,而十月的阳光却慷概解囊,给予了我一生都难得的宝贵的东西,也给予了我对阳光的贪婪。可不是么?我常常一个人在太阳下暴走,累了,就找一个地方坐下,迎着太阳打盹,脸晒得黝黑。有一阵子特别黑,以至于一个好心的朋友惊讶地问:“你咋了?去医院检查一下吧,钱我出。” 我一声叹息:“唉!都是贪心惹的事儿”。他瞪大眼晴:“你贪了?”我说:“贪了,贪太阳。”
十月小阳春。春华秋实 ,深秋是黄土地上乐弯了腰、晒红了脸的红高梁;是农夫辛勤劳作之后绽放的容颜;是文人沉年的老酒,文人的愁,文人的怅,千古不绝的吟唱。欧阳修夜听蟋鸣作《秋声赋》;郁达夫客居他乡,饱醮秋天的原色、原汁、原味,用乡愁发酵,酿出《故都的秋》,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唱了。而齐白石独爱红叶虫草,在方寸之间,写尽“停车坐爱枫林晚,霜枫红于二月花”的人生慷慨。
斗转星移,天人相应。我们常从花鸟草虫的变迁中而知秋。我写过蝉,蝉的虫唱在入秋时最卖力,因为它在尽力抓住夏天的尾巴,抓住即将失去的时光。因此总是爬到最高处,让声音传播到最远,“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这是浅秋;到了“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晨练晚练的老头老太太勤加衣裳的时候,大概就到了半秋,古人称为“半秋山”;等到“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正是晚秋,正是十月,是秋天最为壮丽的时候,往往孕育着沧桑巨变的豪迈天机。正如毛主席说的“不是春光,胜似春光,廖廓江天万里霜”。这句词抒发了革命家不忘初心、革命必胜的大无畏精神和乐观主义精神,是十月带给我们的启迪和力量。
十月出生的人是幸运和厚实的,祝福他们。收获风雨,沐浴阳春,他们有强健的体魄,足以温暖的内心,去战胜一切的困难险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