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香菇情

房县花菇历史悠久，早在唐朝就已经被作为贡品上贡宫廷。房县人热情好客，席面上总少不了香菇炖鸡肉这道外形美观又可口的佳珍。记得小时候，奶奶常教我们唱“小花菇”的歌谣。“小花菇，香悠悠；藏深山，烂树头；阿爷打柴寻不见，阿爸眼尖采一兜…”在那个常饿肚子物资贫乏的年代，我不曾见过小花菇，更不要说吃到它了。每每听到这首歌谣，我就拼命地想象小花菇那美好的样子，想象那花菇炖鸡的美味，嘴角啧啧之中便不禁垂涎欲滴。

有一年冬天，父亲去南山砍柴，那天傍晚回来，父亲欣喜地从衣兜里掏出几个黑褐色的菌子，把它们放到大桌子上激动地说：“这几个小花菇是我砍倒的那棵桦榴树上结的，听说很有营养！”我看着这个小花菇，黑褐色的伞盖大而平，花纹不清，柄把细长，用鼻子嗅一嗅，只有淡淡的一股菌香味，这与歌谣中的小花菇美好形象似乎相差甚远。我看着这几个野香菇，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了。晚上奶奶给我们做了萝卜缨米饭，火炉炖盆里煮着豆腐白菜炖香菇片，豆腐的香气、白菜的甜味和香菇片的山野草木特有的清香混在一起，搅得我肠胃直嘀咕，我刚把筷子伸到炖盆边，三姐就厉声喊道：“不懂规矩，大人还没有动筷呢！”我怏怏地缩回了手。待到父亲夹片香菇喝下一口苞谷酒大声叫好时，我也赶紧夹了一片香菇，嚼在嘴里滑爽细嫩，一股鲜美的香味顿时令我神清气爽。我再将筷子伸进炖盆，只捞到一根香菇把，一嚼一包汤，烫得我想吐，可是又觉得浪费，只好两眼泛着泪花嚼着柴柴的把梗使劲咽了下去。奶奶看我两眼含泪似哭非哭的样子，忙问：“娃子咋哭啦？”“抢独食烫舌头啦！”三姐嬉笑道。“不是的！不是的！”我越争辩，大家越笑，父亲说：“香菇好吃，我下次砍柴遇上了再摘一些让你好好吃！不要再笑话他啦！”说完就顺手给我舀了一大勺汤，这野香菇的汤的确不一般，有黄豆的香味，有白菜的甜味，有香菇的鲜味，我呼呼噜噜一气喝了个底朝天。那晚的汤，让我记住了野香菇的味道，让我记住了野香菇里有父爱的味道。

从此，我对香菇就有了一种特别的亲切感。

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房县香菇和木耳市场需求量大增。三姨姐家看准市场，及时买了几车桦榴树和青冈栎，把它们锯成一米二左右的短段，点上菌种，在自家屋后菜园里堆成七八个高大的柴架子，上面还搭上一个树枝凉棚。虽是人工菌种，但仍能享受着大自然的雨露和阳光的滋润，这样长出来的香菇味道与野香菇就很接近了。 有一年秋天，三姨姐请我们帮她摘香菇和木耳。放眼望去，那木架子上开放着无数个小巧玲珑的小伞，那小伞或黑褐色，或灰白色和淡黄色，散发出一股股清香。走近细看，那小伞盖上都有龟裂开花的纹路，这些个小精灵聚在一起，好像在窃窃私语着什么小秘密似的；那秋水木耳又肥又大，黑亮着，油油的，我拼命鼓着耳朵细听着它们的悄悄话。我们小心地帮三姨姐摘香菇和木耳，三姨夫说，今年雨水好，香菇和木耳都长得不错，只要香菇和木耳价格不掉，再过两年就可以造起新房子了！帮三姨姐摘了两天香菇和木耳，她给我们做了香菇炖鸡和竹笋，用香菇木耳炒肉片，还用香菇包水饺吃，真是让我打开了眼界！真想不到，有关香菇的美食佳肴，竟有这么丰富多彩的花样儿。

前几年中央台“舌尖上的中国”第二季第二集中播放了房县“小花菇”的几分钟视频，使得房县小花菇对外的名声就更大了。目前房县已成为全国著名的“耳菇之乡”，香菇已成为农民增收的重要产业，房县有好几个乡镇都在大力发展“袋料香菇”产业。近年来，房县花菇被入选欧盟地理标志保护名单，这房县香菇真是“堂屋里吹喇叭——名声在外”了！作为房县人，我由衷地感到骄傲与自豪！

过春节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姨姐发来年夜饭菜桌的视频，火锅里煮的是房县的香菇，酒碗里盛装的是房县的黄酒，大姨姐微笑着对我们说：“吃着家乡的香菇格外香，喝着家乡的黄酒格外甜！”我想：她是想念家乡人了吧，这还真是千里之外香菇传乡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