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小时候过年,我家必杀猪宰羊,尽管我出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但父母是双职工,父亲是武钢回家乡工作的,工资很高,加上爷爷奶奶勤劳持家,所以我们是当时全大队的“首富”。
每年杀猪是七八十斤半边,这在当时大家都吃不饱饭的时代是很罕见的。奶奶把过年炸卷卷、酥肉,包包子、饺子和要炖菜吃的肉留下来,余下的肉除了猪头要做拆骨肉,其它的肉全部用盐腌起来,放在一个大瓦缸里,过几天上下翻一次,腌成腊肉供一年吃。然后就是开始动酥炸了,炸冻米、麻页、油条、酥肉、卷卷。炸冻米用香油可以做油茶,来客人了放白糖用开水冲泡是待客最高的礼仪,我家炸油条用的是羊油,算起来至今已有四十多年,我再也没有吃过羊油炸的油条了,而酥肉、卷卷的都是用菜籽油炸。当然我只负责吃,那时候爸妈过年也不回家,因为妈妈在爸爸工作的地方养病,所以小时候我的记忆中是没有爸爸妈妈的,当然这并没有影响我快乐成长。
后来爷爷去世了,我们去了爸爸工作的地方,后来奶奶也去世了,后来妈妈的身体有了好转,能够重返工作岗位,再后来过年动酥炸的主角成了爸爸妈妈,我偶尔打个下手。妈妈在北方呆过做得一手好面食,过年包子、饺子成了主角,比起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过年更多的是卤菜:鸡、猪尾巴、猪蹄,还有灌香肠,那时候可没有专业灌香肠的,要用手将肉一点一点塞到肠衣里,肠衣也是自己刮的。我结婚后,孩子喜欢吃香肠,天寒地冻的,妈妈不怕辛苦的一点一点往肠衣里艰难地塞肉…这个场景让我终生难忘。爸爸妈妈也炸酥肉、卷卷,炸的卷卷、酥肉,包的包子、饺子分好,让我和哥哥去拿,一家一大包。后来爸爸妈妈因为年迈,我就去帮忙动酥炸,过年变成了父母和我三人忙,再后来爸爸妈妈不再动酥炸了,我就在自己屋里炸好给他们送去。香肠嘛,我买过一个灌香肠的机器,在家把香肠灌好给他们送去,后来就是我准备好肉,上街花钱请人灌香肠了。但是包子爸妈是一定要包的,因为他们爱吃,我就去帮忙拌馅包包子。妈妈去世前的那个年,她仍然坚持着病体包包子,尽管我也帮着包,但主角仍是妈妈,而爸爸已经卧床不起了。
现在过年忙碌的人换成了我,我继承了爸爸妈妈卤菜、灌香肠的传统,我也继承了妈妈擀面手艺,擀得一手好面,如果不怕麻烦我可以自己擀面炸麻页,我也炸酥肉卷卷,为我远方归来的儿子准备过年的吃食,可是我的父母却再也不能享用我做的一切,爱吃包子的父母好像没有吃过我独自做的包子,想起来心里还是难受。每当我吃起香肠,妈妈用手灌香肠的样子总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希望我能多些年为孩子做些过年美食,那说明我的身体很好,我想我的孩子必然也会继承我的手艺,生活会在一代人一代人的传承中过得更好。马上又要过年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我想念您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