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初,父亲因工作调动,我们搬家来到了房县。房县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河里的鱼、小虾、螃蟹很多,稻田里的泥鳅、黄鳝比比皆是。从小学三年级到高中毕业,我在这里无忧无虑地度过了我的童年、少年时光。
一条清澈见底的温泉河,河床上随处可见涓涓泉眼,此条河当地人叫晓阳河,宽有一百多米,水深不过二三十厘米,全长有个三四公里,最终流入了马栏河。马栏河有一千多米宽,水量也很大,是条名副其实的大河。晓阳河的名字,是因河水流经地全部是晓阳大队的地段,晓阳河的源头在当地人称为水沟的山里,奇怪的是,如果往上游走,水是刺骨的冷,到我们居住的地方有二百来米长的河段泉水是热的,所以,又称“小温泉”,也叫“小汤池”。
温泉水随着天气的变化温度不同,天越加的冷,泉水是越热。住在这里的人都是将要洗的东西用竹篮子挎到河里洗,谁若是洗澡,就在河的温泉处围块布,洗天然浴。每眼大泉处,人们都刻意挖个呈圆形的大坑,五六十厘米深,周围用河里的沙石铺垫平整,有利于人们坐下洗东西。
因有温泉就有了很多水渠通往稻田里,年久了水渠的渠壁上长了很密的水草,这些水草很适合小虾的生长,走在水渠埂上,看到鱼在水里游动,水草上趴得是密密麻麻的小虾。这些小水渠绵延几公里,如蜘蛛网般地分布各处。
每当放学后,我与同学就顺着水渠走,看到有鱼儿钻进水草里,就撸起裤腿下到水里摸,鱼儿在水草里行动受限很容易被捉到,我们将捉到的鱼用草杆穿过鱼腮串起来提着,只要用心地捉,总是有所收获。小温泉河里的鱼都不大,大一点的也就十厘米的样子,当地人称其为白条子,如果时间不紧,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总能抓几条白条子回来,母亲就为父亲煎一煎解解馋。
如果想抓大鱼就得到马栏河,马栏河最深处要十几米,不是我们这些孩子玩的地方,水流湍急。有些鱼儿喜欢在浅水区,我们就用竹子编的筐子捞,一个人在前面往筐子里赶,一个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水里鱼儿游动的方向,此办法收效甚微,毕竟河道开阔,筐子只有三四十厘米宽,鱼儿很是聪明,不会自投罗网的。游到浅滩的鱼儿喜欢往石头底下钻,我们两个或者三个人展开双掌围堵,用这个办法,曾捕到过一尺长的鲶鱼,还有黄辣丁、鲫鱼等。捕捉黄辣丁、鲫鱼时要格外的小心,它们身上都有刺,很是锋利,一旦被扎到,那是钻心的疼。
我无忧无虑的童年和少年时光几乎都是在河里摸鱼,如今,再回想起来,仍然令人怀念,怀念那一弯清澈,那条温泉河;抓住鱼儿的喜悦和欢快,在深潭中跳跃;因下河游泳上课迟到遭到老师的训斥,站在教室外罚背诵课文;母亲怕我跑到河里游泳溺水,逼着我睡午觉,而我趁她不注意,跑去跟小伙伴们在深潭中玩个痛快……
一晃几十年过去,重回“小温泉”,河没了,被栋栋楼房占据,河成了渠,不见鱼儿、小虾的影子。温泉依旧,还在欢快地咕噜噜的冒着,周围是水泥砌的汤池,人们专门做了几张水泥的搓衣板,还有几个水泥板凳,几位家庭主妇,在池子里唠着家常,麻利地洗着衣服。
时过境迁,已是物是人非。时代变了,人们的生活变了,观念变了,河也被人变了方向,年少时“小温泉”的模样,只能留在了记忆里,是我时不时想起的地方,一段温暖的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