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始有记忆的时候,我就是在外婆家附近的一所乡村小学里度过的。
说起这所小学,就要提到我的母亲。她从师范毕业后,就被分配在另一所偏远的乡村小学当老师。后来,她结了婚,有了一双儿女,爸爸在县城工作,爷爷奶奶那时己不在了,她无法独自带两个小孩儿,所以申请调到离外婆家比较近的小学。小学坐落在群山环抱之中,教室是一排青砖瓦房和一排土胚房,教室前面是空旷的操场,后面就是绵延到山脚的麦田。上课的时候,母亲怕我乱跑,就让我坐在她的眼皮底下,只要我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被她那严厉而不可抗拒的目光及时摁住。我成了母亲班级里的一名编外学生,听母亲讲课,跟随哥哥姐姐们大声朗读课文。
当煦暖的春风吹走寒冬、染绿田野的时候,快乐的时光便来到了我的身旁。学校后面的麦田里,一簇簇油菜花开得正旺,我举着母亲给我折的风车,飞奔在花的海洋里,童年的欢乐就象花香扑面而来。疯累了,就躺在草地上,听蜜蜂嗡嗡叫,看春燕衔泥、彩蝶起舞,咀嚼着狗尾巴草,呼吸泥土的气息,阳光温暖地洒在身上……一切都那样宁静、悠远,让幼小的我陶醉不已。学校门前有条小河,河上面有座小石拱桥。母亲常在桥下洗衣服,我就在河里捡石头打水漂,忙着挖水凼,等着小虾小鱼顺水游进来。可每次母亲洗完衣服,我还未曾捉到一只鱼虾。
夏天最热的时候,教室前的长廊是纳凉的好地方。这时,三三俩俩,忽前忽后,时高时低,提着绿莹莹的“灯笼”的莹火虫也常来凑热闹。在黑沉沉的暮色里,我追赶着小精灵,看它们快乐、曼妙地飞舞,穿梭在月光笼罩的裙边,偶尔也捉来几只放到玻璃瓶里,放进蚊帐里。
每当暴风雨来临,母亲总是担心那排土胚房子会倒掉,便把我关在屋子里。因为不能出去玩耍,我便坐在窗口前闷闷的不说话。一次,终于等到雨停,我迫不急待地打开房门,迎接我的是碧洗的天空和一弯娇艳瑰丽、身姿优雅的彩虹,跨越于迷蒙远山和错落的村庄之上,如梦似幻。我不禁欢呼跳跃起来,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彩虹,它是那么美,以至于现在也不曾忘记它的美。
秋天在乡村度过,无疑是最美的享受。田野里点缀着橙黄的柿子、亮紫的茄子、鲜红的辣椒、洁白的芦花……像是打开了一幅色彩斑斓的锦帛;鼓鼓的豆荚、憨憨的老玉米、低垂的稻穗……无处不透着丰收的喜悦。我跟着大人们在已经收过的田野里翻来翻去,搜寻意外的收获,也会躺在操场的草垛上眺望连绵的山脉,幻想着那里住着白胡子老神仙……
冬天里,母亲在屋中央生起炉火,我和小伙伴们便围着炉火烧土豆,那是多么焦急而香甜的等待啊!等待的时候我们就捉迷藏、跳房子,只到土豆的香气只往鼻子里拱,便不顾炉火的炙热和土豆的滚烫上去哄抢,抢到嘴的和没抢到嘴的,都咂吧着小嘴,久久不肯离开火炉。那香甜至今萦绕在舌尖,直抵内心,鲜活如昔。
一晃20多年了,童年的乡村我再也没有回去过,她只是在我的梦里频频闪现……对我来说,童年是天上云一般自由自在的日子,丝毫没有不快乐的记忆。如今,我渴望安谧与恬淡,喜欢自由简单,习惯淡忘伤痛和磨难,像向日葵一样总是朝着明媚与阳光。
我无比怀念童年的乡村、童年的时光。 (作者系城关镇联观社区居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