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文庙

小时候就听父亲讲过房县城北街有一座文庙，是专门敬奉孔子的，在解放前香火鼎盛，可惜后来败落了。那时我对这类事情不感兴趣，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后来干脆忘记了这档子事儿，更谈不上寻访她。前几天突然又想起这事，于是我和老公商量去寻访文庙。按照人们所说的大致方位，我们穿过北街往左拐，经过肉联厂继续往西走，靠左手是一段老城墙，城墙差不多有两丈高，下半截是用古青砖砌成，上半截是用黏土夯筑而成。墙头上是衰黄的野草，有两棵碗口粗的树从墙的半中腰探出身子，虽说堪称一大奇观，可我还是忍不住替老城墙的安全担忧。走到老城墙的尽头，我们终于在汇文小区找到了文庙。
眼前的文庙已经破落得令人心碎。房顶完全坍塌，只有很少的几根横梁和椽头悬在空中摇摇欲坠，四面墙壁依然倔强地站立在那里不肯倒下，仿佛在向世人诉说自己历经的沧桑与无奈。
墙内地面上是零落的几根梁柱，大部分已经腐朽，其中斜躺在地上的最大的一根梁木十分引人注目，因为看不到它的另一端我也无法估计它的长度，但从它那差不多有一尺的直径可以想见它是用怎样巨大的参天古木做就的。当时我极想走进去亲手抚摩一下她，感受一下她的温度和质地。无奈老公鉴于房屋的岌岌可危，坚决不让我进去。我只好站在门外远观，隐约看到梁木红色油漆的痕迹，还有雕刻的花纹，只是由于距离实在太远，我无法看清花纹的样式，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即使如此，透过这些梁木斑驳的痕迹，可以想见文庙当年的巍巍壮观与典雅华丽。这也使我对文庙的被毁更加感到惋惜。
距文庙不到两米远的地方就是一幢单元楼，所以我很容易估计出它的高度，它的顶端几乎与三楼平齐，也就是说它大约有8、9米高。这令我十分惊奇：这么高的寺庙，那么巨大的梁木，没有吊车，当年的工匠们是怎么把它吊上去并安放得严丝合缝的？我不得而知，心里除了感佩还是感佩。
当时我和老公猜想，这里可能只是文庙的一部分，因为根据经验，作为一座香火很旺的孔庙，规模不可能是这么小。为了证实我们的猜想，也为了更多地了解文庙，我再次向父亲询问文庙的情况。果然不出所料，父亲回忆说，我们现在见到的文庙遗迹只是文庙极小的一部分。原来的文庙规模很大，几进几出的院落，不知道有多少间房子。每一处房子都装饰得极为富丽堂皇，到处是雕梁画栋。特别是正殿，装潢更加讲究，加之这里终日香雾缭绕，置身其间，有一种特殊的神秘和庄严感，让人不敢生半点亵渎之心。
遗憾的是，解放后（大约是在土地改革时期），在县城的改造和扩建中，文庙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有的建筑物被拆毁，有的被改作他用，比如当时文庙的正殿就曾被当作百货公司的仓储，而今在当年文庙坐落的地方竖起了幢幢高楼，如果不是那仅存的四堵墙壁，人们几乎无法知道文庙的具体位置了。
怀着一种复杂的情愫，我又一次来到文庙前，面对被林立的高楼包围着的残破的文庙遗迹，伫立良久。我的思绪被拉回到久远的过去，渐渐地，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宏大的圣殿，一尊气宇轩昂的孔子塑像在缭绕的白色烟雾中接受着络绎不绝的人们的顶礼膜拜……穿越千年的时光，我似乎从圣人那睿智的目光里隐隐看到了一丝不安和隐忧，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秋风微凉，吹得墙头上的几株干枯的野草瑟瑟发抖，让人生出无限的怜爱之意……
（作者系县一中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