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磨停止在谷雨的节气
皱纹正以麦浪的弧度蔓延
山岗,老妪弯腰播种的姿势
成为汉水最后的支流
陈旧的电线杆饱含风烛残年
连接着祖坟上,已经开裂的碑文
村口拖拉机锈迹斑斑的牙齿
嚼碎了最后一片晚霞时
候鸟正掠过牛头山残缺的塔尖
麦穗在微风中练习倒伏
六月的沟壑里,蛙声暂停
栖满无数空酒瓶碰撞的回音
而更北方的雪痕正以光速撤退
带走所有,也许曾年轻过的根茎
只留下月光在打谷场上游离
池塘已被月色烙印,干涸掠过整个春天
布谷鸟无力的呼唤,如泣如诉
也许,她只想为每粒走失的麦子
刻下冰凉的墓志铭
或者,只是为这曾经喧嚣的村庄
唱一声叹息
她知道,这遥远部落里
目光所及的,将是最后的麦浪



